吃飯那天，他們選擇蘇雨薇左側的大桌。蘇雨薇點了四個飯店的招牌菜，一個麻辣鯽魚、一道香酥山藥、一道香菜燒豆腐，最後一個是鹵豬手。老板眼角眉梢都是笑。又主動奉獻了兩個青菜，楊笑波也從超市拎來一箱啤酒。

幾個人上來就連連幹杯，蘇雨薇和楊笑波就有些招架不住。林小玉和紀紅興味盎然，再三提杯，喝就喝個盡興。蘇雨薇說咱們緩緩吧，我們每個人都講一個和彩票有關的故事或者幽默段子都行。

林小玉舉著手說：“我先來，我先來。別看你們是賣彩和買彩的，你們知道我國第一部國產電影演的是什麽嗎？”看著幾個人都搖頭，林小玉得意地說：“給你們補補課，叫什麽名字我也忘記了，反正是演一個特別貧困的男人，買了一張彩票，回家的時候家徒四壁他只好把彩票貼在進出的門板上。幾天之後，竟然中了大獎，於是這個男人把門板卸了下來，扛著門板去兌獎……”幾個人聽得津津有味。蘇雨薇大煞風景地說：“你可歇歇吧，中國第一部電影應該叫《定軍山》，是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譚鑫培演出的劇目……

“得得，就你能，那就是中國第一部有關彩票的電影，這個你不知道吧？”

紀紅問：“那個人最後兌上獎了嗎？”

“這個，這個……”林小玉明顯底氣不足。

“你不用聽她的，她這個人，看什麽都是一帶而過，從來不求其解，再問也是白問。對不！”

“好像真沒交待。”林小玉掩飾著說。

楊笑波的老公說：“我給你們講一個真事吧，也是關於彩票的。”

眾人放下碗筷，期待地望著他。

“從前，有個掌鞋的王老漢，就是今天修鞋的。他每天都乘坐小舟從江北到江南來擺攤修鞋，故事發生在解放前，那時候彩票歸銀行發行。這天，有一個修鞋的人拿了一張大票面，誰也找不開，王老漢就跑到有點遠的銀行裏想把錢打開，銀行的人就慫恿他買張彩票，說能中大獎。修鞋人看外面的人等的著急，就狠狠心買了一張，事後，他就把這件事忘記了。”他喝了一口水，準備接著往下講。

“肯定中了大獎。”蘇雨薇說，這類故事裏全都是這樣的套路，就是不知道他中了以後會發生什麽樣的變化。

“中獎好多天了，卻一直不見中特等獎的人，人們都議論紛紛。這時有人對鞋匠說，你不是買了一張嗎？好好看看，也許大獎就是你的。鞋匠忙著手裏的活說，我可沒那命，我盼著每天都有活兒就不錯了。等人們都散去後，他從一個幹了的鞋油盒子裏拿出那張彩票，上面的數字準確無誤地標明就是大獎的號碼。鞋匠心蹦蹦跳了起來，他拿了一張大票，假裝要去兌換零錢，又仔仔細細把那個大獎的號碼記在了心裏，果不其然就是他懷裏的彩票。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邊換錢邊問兌獎事宜。銀行裏的人沒人懷疑他中獎，就說，你打聽這些幹嘛，你又沒中。鞋匠一看時間還有一周，就放心地坐船回家了。回到家裏，鞋匠老淚縱橫，他想起因貧窮離他而去的妻，瞧不起他不辭而別的兒，多少心酸事都隨淚水流淌。第二天，他穿上家中最體面的衣服，又把皮鞋擦得錚亮，坐在船上的時候，他忽然發現那只破敗的修鞋箱子，於是，他拎起箱子，暗暗說，從今往後我再也不要與你為伍了，說著就把箱子順手拋下……”

人人都猜到結局了，楊笑波說：“這就是命，命裏無財強求不來。”

蘇雨薇惋惜地說：“我不相信這是真事。”

楊笑波老公說：“真的是真事，我爸講給我聽的，我爸說當年的事還上了報紙了。”幾個人又天南地北地神侃，多數都是彩票中獎的好消息。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都興奮起來。喝到半酣時他們猜拳出謎，推杯換盞喝出一個又一個高潮。連飯店左側五金店的老板王景龍也踹著兩盒不知真假的中華煙加入其中。如果不是申玉潔的打擾，他們準備延續這樣的盛況，一起去帝都K歌。

他們正喝得酒酣耳熱之時，蘇雨薇看到門口輕巧的火紅色的自行車由遠而近，一個熟悉的身影飄然而至。她的心裏咯噔一下，也不知為什麽，見到她總有不悅的感覺。王景龍借著酒勁沒事調事地說：“你老板來了，整不好又訓你一頓。”

蘇雨薇撇了撇嘴說：“我是她的家常便飯？想吃就吃，八小時以外，她管得著嗎。”

蘇雨薇和她的老板也就是申玉潔不合由來已久，而申玉潔的個性更是見不得男男女女在一起吃吃喝喝。

申玉潔進來仿佛沒看到他們一樣，徑直走向彩票機，然後又用挑剔的眼光看了看周圍的衛生。

朱強沒話找話地說：“申老板，過來吃點呀？”

申玉潔皺了皺眉說：“我不喜歡在外面吃飯。不衛生。”

朱強看了看大家，自我解嘲地聳了一下肩。

申玉潔的不滿就寫在臉上，看了一眼蘇雨薇說：“蘇姐，白天讓你打的彩票都打完了嗎？”

蘇雨薇起身離座，從抽屜裏拿出三個裝彩票的小袋子說：“嗯，都打好了，一共是一百零八元。”

申玉潔接過袋子，邊掏錢邊說：“你下班不回家看孩子嗎？我看你總在外面吃飯啊。”申玉潔把那個總字說得又重又突出。

大家都停下了筷子扭回身看著蘇雨薇，林小玉想要過來勸解，老板娘紀紅使勁拉著她。蘇雨薇平和地說：“我和朱強商量好了，以後就在他家開夥了，他答應給我半價。”

申玉潔不屑地問說：“那孩子呢？我看你對孩子不怎麽上心。”

蘇雨薇借著酒勁暗暗地罵了一句，關你屁事？她皺了皺眉想了想說：“孩子呀，在家正餓得嗚嗚哭呢，我才不管呢，餓死拉倒。”她‘啪’地一聲使勁地合上了抽屜。

申玉潔聽出話裏的火藥味，火上澆油地說：“我最煩男男女女往一起湊了，早晚沒好事。”說完象征性地沖飯桌的方向點了點頭，慢慢悠悠走了。

氣得蘇雨薇回到座位上連吃飯的心思都沒了，本來好好的一次聚會，弄得不歡而散。

林小玉勸解道：“跟這種人生氣犯不上，反正是給她打工，什麽事也要忍讓一下，不然怎麽辦？”

蘇雨薇擺了擺手說：“我知道，我就是不明白了，別人的事跟她有一毛錢的關系嗎？她快成事媽了。”

蘇雨薇知道，她們之間不斷衍生出來的小矛盾日積月累，早早晚晚要上演一出好戲。這些都為那個即將爆發的重頭戲醞釀著。

##### 他們正喝得酒酣耳熱之時，蘇雨薇看到門口輕巧的火紅色的自行車由遠而近，一個熟悉的身影飄然而至。她的心裏咯噔一下，也不知為什麽，見到她總有不悅的感覺。王景龍借著酒勁沒事調事地說：“你老板來了，整不好又訓你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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